第25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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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曦承在他的電話簿裏面輸入自己的手機號, 對遲聞說：“一個人的時候把門窗都關好, 如果有陌生人敲門，第一時間給我……還有前臺打電話，知道嗎？”
遲聞點頭：“我知道的。”
陸曦承看了一眼遲聞, 依依不舍的說：“那我先離開了。”
目送陸曦承下了樓，遲聞這才進了屋把門關上，又把鏈子掛上, 這才把書包扔在床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陸曦承其實並不如同你想的那麽兇神惡煞】
諾斯似乎還很在意陸曦承的樣子，遲聞聽它這話便無奈的說：“他其實有的時候也不兇的。”
望著幹凈的屋子, 遲聞笑到：“不管這個了, 開始寫作業吧！”
第二天遲聞是被電話吵醒的。
他在枕頭旁摸了摸手機, 然後把它拖進被窩裏接了電話。
“餵……”
電話那頭祁澤雨精神抖擻的說：“我在你家樓下了，你什麽時候下來？”
遲聞困倦的閉上眼睛哀嚎道：“我昨天晚上沒回家。”
“沒回家？那你去哪裏了？”
“去開房了……”
“……？？？”
祁澤雨臉色都變了：“你和誰一起開的房？不是說好要和我一起開的麽！”
他怒道：“是不是陸曦承，他昨天有沒有欺負你？你痛不痛, 那個禽獸！！！”
祁澤雨還想接著罵, 卻發現遲聞已經掛了他的電話，再打過去就沒人接了。
【你應該跟祁澤雨解釋一下】
諾斯看著一邊梳洗的遲聞一邊說。
遲聞不為所動，這人冷靜一下他再接吧。
等遲聞都忙完了，才拿起了手機，發現祁澤雨給他打了四十多個電話。
撥通過去, 對方很快就接通了。
遲聞笑到：“我在學校這邊的快捷酒店，你過來找我嗎？”
祁澤雨委屈的說：“你一個人麽？”
“不然呢？”
祁澤雨頓時來了精神：“那我給你買點早點帶過去吧，把地址給我。”
遲聞應了下來，給他發了定位, 就開始收拾自己亂糟糟的桌子。
不得不說，池曉曉給的筆記本真的挺有用，昨天一晚上看下來，遲聞整個思路都被打通了。
等了大概20分鐘，祁澤雨便帶著早餐敲響了門，遲聞開門讓他進來，然後倆人一起吃了包子和奶茶，反正這裏距離學校很近，也不怕遲到。
吃完了飯退了房，倆人就直接去了學校。
可上了樓之後，遲聞便覺得似乎哪裏不太對勁。
他停下了腳步。
周圍人的目光都若有似無的躲著遲聞，這種情況不註意很難被察覺到。
“怎麽了？”祁澤雨大神經，一點都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
遲聞：諾斯，今天學校有發生什麽事情麽？
【你是指哪方面】
遲聞：我覺得周圍人的眼神都不一樣。
【這個問題太籠統的，我並沒有辦法推測】
遲聞皺了皺眉，可當他走進教室的時候，發現教室裏大家看著遲聞的眼神都帶著些許的同情。
同情？？？
遲聞一開始還不明白他們這是什麽意思，走向自己的位置的時候，遲聞越發覺得他們的眼神奇怪。當兩個人站在座位前的時候，遲聞臉色瞬間都變了。
只看到他的課桌上用紅色的筆寫著亂七八糟的字樣，放眼望去，‘變態’‘雜種’之類的紅色字體特別的醒目。
遲聞臉都黑了，他瞄了一眼四周，低沈著嗓音問道：“是誰做的？”
很明顯，並沒有人願意回答他這個問題。
明明是相處了兩個月的同學，現如今一個個都躲著遲聞走，就連眼神的接觸都會慌忙的挪開。
“遲聞，你在這裏不要動，我去找老師。”祁澤雨臉色也很難看，雖然他們兩個是同桌，但是自己的桌子並沒有被人劃上這些東西，看樣子是有人專門在針對遲聞。
沒等遲聞回答，祁澤雨便出了門。
“哎呀，這是怎麽回事啊。”
站在教室一角的幾個女孩子偏頭看向遲聞，問道：“桌子被畫成這個樣子，遲聞你怎麽一點表情都沒有？”
另外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孩子無奈的說：“也不知道是誰那麽討厭你。”
“真是可憐的人呢。”
“聽說遲聞還被姑姑他們趕出來了，現在又遇到了這種事情，不會心理出什麽問題吧？”
那個女孩抱著胸，哀怨的看了遲聞一眼：“真可憐呢。”
真可憐呢。
這四個字就好像是一個按鈕一樣，點燃了遲聞心中的怒火，他面容鐵青的走了過去，站在那幾個女生面前，冷著臉看著她們：“是你們做的麽？為什麽要在我桌子上寫這種東西？”
那幾個女孩子並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池曉曉的親友，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孩子，還有一個短發的姑娘，都是遲聞眼熟的人。
馬尾辮的女孩子笑道：“遲聞你在說什麽啊，我們也是剛剛到教室，不信的話你問問大家。”
遲聞眉頭微皺：“你覺得我問了他們，他們會告訴我實話麽？”
“那誰知道呢。”女孩子偏頭笑道：“我看你還是趁老師來之前收拾一下東西吧，班級裏的洗滌液借你用，可得好好刷哦。”
說完這番話，幾個女孩子便攜手回了位置，誰也沒有看他一眼。
遲聞：“……”
如果不是因為她們只是一群小姑娘，遲聞真的想一拳頭就這樣砸過去！
遲聞活了那久大，什麽時候被人這樣欺負在頭上過？！
【請不要生氣，在校園裏面惹事對你並沒有任何好處】
諾斯語氣平靜的對遲聞說，還列舉了學校校規給遲聞看，讓他冷靜一下。
遲聞：……諾斯，打斷同班同學的腿會被判幾年？
【你還沒有成年，並不會蹲少管所太久，但是這對你以後並沒有任何好處】
諾斯從來不會給遲聞提議沖動行事的建議，可是遲聞也知道，它說的沒有錯。
老師很快就來了，看著遲聞的桌子也有些無奈，對遲聞說：“你先把抽屜裏的東西先拿出來吧，給你換個桌子。”
祁澤雨代替遲聞去拿書桌裏的課本時，卻硬生生的掏出了十幾個蜈蚣屍體。
頓時屋內的女孩子尖叫聲一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遲聞皺眉，別人叫就算了，祁澤雨你既然害怕的話就不要一直抓著自己的課本啊！
“把東西給我吧。”
遲聞看著被嚇得不輕的祁澤雨，對他說：“幫我拿掃把過來，我收拾一下這裏。”
“天哪，遲聞你都不怕這些東西麽？”
周圍有人驚訝的問道。
遲聞一邊處理著那些死蟲子，一邊說：“這些有什麽好怕的，都死了。”
“無論是死的活的，看著都好惡心啊。”
遲聞輕笑：“再惡心的事情都發生過，這些又怎麽樣？”
說完這番話，他偏頭看了看角落交頭接耳的那幾個女生，暗暗記在了心裏。
遲聞：諾斯，幫我留意一下她們幾個，別又耍什麽小心思。
【好的】
上課的時候倒是並沒有什麽絆子，那些女孩子膽子再大，也不可能會在老師眼皮子低下搗亂，算是給了遲聞放松的時間。
他低頭擺弄著手機，問諾斯：是池曉曉安排的麽？
【雖然她們經常一起結伴離開學校，但是池曉曉最近補習班有活動，並沒有和她們在一起】
遲聞：是麽。
【你想做什麽？】
遲聞：她們想讓我丟臉，我自然也要讓她們丟臉。
【雖然不清楚你要做什麽，但是諾斯永遠支持你】
下午放學的時候，祁澤雨整整一天臉色都很差，看著遲聞若有所思的樣子，眉頭都皺起來了。
遲聞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今天我就先回去了，等周末再給你補習。”
正當遲聞想走的時候，祁澤雨便抓住了他的手腕：“我送你回家吧。”
遲聞回頭看了看他，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今天還要去別的地方一趟。”
他約了房屋中介的人給他重新拿一把鑰匙過來，不然今天又得住酒店了。
“可是……”
“沒有關系，我先走了。”
並沒有讓祁澤雨跟著自己，遲聞率先走出了教室。
【她們沒有跟著你】
諾斯很平靜的開口。
遲聞冷笑：“估計又想方設法的整我吧，真不知道我到底哪裏得罪她們了。”
至於這麽欺負自己麽？
【也許她們是在為池曉曉抱不平】
遲聞生氣道：“數學競賽又不是我搶她的！”
【可是她們並不在乎這些】
正當遲聞和諾斯說話的時候，在教學樓前，遲聞看到了一個頗為眼熟的背影，西裝筆挺的那人站在樹蔭下，夕陽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了他的身上和肩頭，像極了一副畫。
陸曦承回過身來，看著穿著校服的遲聞，便走了過來。
“昨天晚上睡得還好嗎？”
陸曦承應該是剛下班過來，身上還穿著他經常穿的那一套西裝，或者說是那一種西裝。
遲聞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你怎麽來了？”
陸曦承揮了揮手中亮晶晶的鑰匙：“房屋中介說你不在家，讓我把鑰匙轉交給你。”
遲聞從陸曦承手中接過鑰匙，無奈的說：“謝謝你。”
這個房屋中介怎麽那麽不靠譜，他們和快遞是同一家公司的麽，為什麽都會把東西送到陸曦承的手裏？
陸曦承看著低頭的遲聞，忍不住問道：“你今天晚上有空麽。”
遲聞納悶，為什麽要問他有沒有空，還說的那麽暧昧？
難不成真的想撩他？
不是吧，以前放在你面前的時候你不聞不問，現在他都死了一次了，這人反而陰魂不散的跟著遲聞，到底在想什麽？
遲聞皺著眉頭後退了兩步，拒絕道：“我今天晚上還要覆習，沒有空。”
陸曦承並不意外，面前的這孩子拒絕他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了，他早就習慣了。
也許桐興安說得對，自己不應該把感情放在另一個人身上。
可是面前的這個孩子，真的越來越像他了……
像極了那個，自己喜歡的人。
正當陸曦承再打算說什麽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瞥到了遲聞背後的教學樓上，有什麽黑色的影子瞬間墜落！
【有危險！】
遲聞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諾斯在說什麽，他下意識的回頭看去。
就在一瞬間，遲聞只感覺到有人拽著他的手腕，拉進了一個人的懷中，而就在下一秒，一個藝術盆栽直接砸了下來！
‘啪——’
陸曦承舉起手臂，擋住了那墜落的花盆，黑色的土壤灑落在兩個人的身邊，鮮紅的血液從陸曦承的黑色西裝袖口處流出，滴落在遲聞的臉上。
“陸……曦承？”
遲聞楞楞的看著陸曦承，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這突如其來的意外。
陸曦承把遲聞抱在懷裏，緩緩地放下手臂。
“很危險。”陸曦承面容平靜的看著懷裏的人：“你沒有事吧？”
遲聞點了點頭，陸曦承才松開環著他腰上的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
“你受傷了。”遲聞皺著眉，擡頭看了看人頭攢動的教學樓，只看到無數人都低下頭往下面看，卻沒有遲聞要找的那幾個人。遲聞轉頭抿緊了嘴唇，對陸曦承說：“我陪你去醫院吧。”
陸曦承看了遲聞緊皺的眉頭，輕笑道：“你很擔心我麽？”
遲聞：“……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想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陸曦承偏頭看著他：“剛剛你怎麽一點也不害怕？”
如果那個花盆砸的不是他的手臂，就會直接砸到遲聞的腦袋上。
遲聞面容平靜的看著他：“並沒有什麽好害怕的。”
他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再可怕的東西，他都無所謂。
遲聞在教學樓前差點被花盆砸到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學校，因為那個盆景原本是放在走廊內測的櫃子上，就是害怕它忽然掉落砸到了人。
很明顯，是有人故意把花盆扔下來的。
遲聞掛斷了班主任的電話，表示自己沒有事情後讓她不要過來，事情留著明天解決。
至於怎麽解決，遲聞已經有想法了。
走回了急診室，陸曦承的手臂已經包紮好了，護士小姐姐正在收拾東西，看到遲聞進來便說：“小弟弟，你哥哥的傷口7天不能沾水哦。”
遲聞：“……”
陸曦承：“好。”
放下了挽起的袖口，陸曦承隨手準備穿上自己的外套，卻發覺一只手似乎很難把衣服穿上。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遲聞，說到：“能搭把手麽，弟弟？”
遲聞不知道現在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為什麽陸曦承調戲他調戲得如此自然！！！
因為右手不能動作幅度太大，遲聞拿著外套試著給陸曦承穿了一下衣服，最終在這人皺了好幾次眉頭後放棄了。
“披著吧，反正到家了也得換。”
遲聞提議。
陸曦承沒有辦法，手實在是太疼了。花盆砸落的碎片劃破了他小臂，傷口雖然不是很深但是特別長，醫生給縫了7針才算好。
如果在以往，陸曦承頂多會把人推開，不至於護著那人到自己受傷的地步。
可是當一切理智都拋棄的時候，陸曦承卻不後悔這樣做。
車是沒有辦法開了，陸曦承給助理打個電話讓他們過來把自己停在三十一中門口的車開走，然後就和遲聞打車回去。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陸曦承用那沒有受傷的手撐著頭，看著車外轉瞬即逝的燈火，眼角的餘光則撇到有些坐立不安挪動屁股趴在車門上假裝看風景的遲聞。
陸曦承忍不住翹起嘴角，什麽都不說。
這孩子，到底為什麽這麽怕自己？
遲聞有些難受，他和陸曦承單獨在一起的時候總會渾身不適。
【現在是北京時間10點37分，需要我幫你推薦小區周圍還沒有關門的外賣店麽】
遲聞搖頭。
【就算你不吃，陸曦承也沒有吃飯，他救了你一命，不請他吃頓飯嗎？】
遲聞：……諾斯，你是不是陸曦承派來安插在我腦海裏的臥底？
【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遲聞：那你怎麽總是在幫他說話？
【我只是在尋找一個合理的交流方式，畢竟你現在很焦躁，充分攝取食物會讓你安定下來，我推薦小區門口500米的炸雞店，美團好評999+，值得期待】
遲聞納悶，這家夥說話越來越像打廣告的了是怎麽回事？
而且遲聞對於炸雞無所謂，可是陸曦承在他印象裏並不喜歡吃這種路邊攤一類的快餐食物。
或者說，沒有什麽是陸曦承喜歡吃的。
遲聞深思了一下，覺得諾斯說的有點道理，這個點了還不請人吃頓飯的確過不去。
他轉頭看著平靜的陸曦承，開口問道：“你餓不餓？”
陸曦承維持動作看了他一眼，點頭：“有那麽一點。”
遲聞松了口氣：“你想吃什麽，趁還沒有到家我先訂一份外賣。”
陸曦承偏過頭：“都可以。”
“那我看一看……”
遲聞打開手機上的app，搜索家附近這個點還開門營業的飯店，看了幾家之後發現似乎並沒有陸曦承能吃的東西。
倒是那個諾斯推薦的炸雞店，看起來格外的可口。
遲聞：“……”
諾斯以後不當系統了，可以去試著當一下推銷員。
他拿著手機湊了過來，問陸曦承：“炸雞吃不吃，他們家還有漢堡和披薩。”
陸曦承看了一眼手機，淡淡的說：“可以。”
遲聞笑道：“那給你點一份黑椒牛柳的披薩吧，你應該會喜歡。”
原本以為陸曦承不會拒絕，可是遲聞卻看到陸曦承伸出了手指，在那個‘抹茶蜂蜜炸雞’下面，點了個‘+’。
遲聞：？？？
看看他發現了什麽！！！
一個喜歡吃抹茶口味垃圾食品的陸總裁！！！
隱藏的挺深啊，上輩子和你一起吃過那麽多飯菜，頭回知道你吃抹茶口味的。
遲聞猶如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抱著手機給自己訂了餐，還順手把店裏所有抹茶口味的甜點都點了一遍。
【賬戶餘額還剩下49071元】
諾斯計算器溫馨提示。
遲聞：……
他都快要忘記自己很窮這件事情了。
在炸雞店門口下了車，自提了一大袋子炸雞，倆人便回了家。
遲聞先進了自己的屋子，把東西都放好之後，看到陸曦承站在門口沒有動。
“怎麽不進來？”遲聞納悶，之前不是都硬闖的麽？這一回怎麽這麽拘謹？
陸曦承淡淡的說：“麻煩幫我把拖鞋拿出來，手不方便。”
遲聞：……行，救我命的是大爺，今天你讓我幹什麽都行！
把拖鞋拿出來放在陸曦承的腳邊，遲聞站起身說：“還要我幫你拖鞋麽？”
陸曦承：“？？？”
遲聞看他自己換了鞋，便去廚房拿了筷子和餐具，走到桌子旁邊把炸雞都拿了出來。
剛出爐新鮮熱乎的炸雞，甜膩膩的香味讓遲聞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陸曦承坐在椅子上，看著遲聞低頭吃著他的那一份。開口說到：“今天的事情，需要我幫你調查一下麽？”
遲聞吃著雞腿就是一楞：“查什麽？”
陸曦承說：“你在學校被欺負了吧，之前不也有人汙蔑你偷試卷麽。”
遲聞：“……陸總，你在調查我麽？”
陸曦承：“我只是偶然聽聞的。”
遲聞才不信，他繼續低著頭說：“不用了，我沒有被欺負，現在過得也挺好。”
看著遲聞低頭吃東西的模樣，陸曦承沒有說什麽，而是把自己那份中的一個蜂蜜雞腿放在了遲聞的盤子裏。
遲聞：“嗯？給我做什麽？”
陸曦承淡淡的說：“沒什麽。”
他低下頭拿起那塊綠森森的抹茶味雞腿，咬了一口。
陸曦承：“……”
和那年遲聞給他做的炸雞腿，味道截然不同。
這家店做的，真難吃。
周五是全校數學競賽，也是遲聞他們這學期最後一場比賽了，在過不到一個月他們就要放暑假了，然後就是高二。
遲聞今天來到學校的時候沒有任何表情，就好像昨天被差點砸中的人不是他一樣。
那個紮著馬尾辮的小姑娘看了看遲聞，偏頭對身邊短發的姑娘說：“遲聞怎麽一點都不害怕啊，還敢來學校？”
短發的姑娘看了看遲聞，對馬尾辮說：“別怕，我在他的書裏面夾著一只死老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話音剛落，遲聞周邊的同學都叫了起來，眼睜睜的看著遲聞從書本裏面拎出來一直死老鼠。
那只老鼠血肉模糊，頭都爛了，血沾了遲聞整個課本。
遲聞非常淡定的看著手中的老鼠，沒有去看任何人，把它用紙包起來，然後又從書本裏找到了兩只死麻雀，也一並包好。
眾人就這樣，看著遲聞下了樓，在花園裏挖個坑把它們埋了。
遲聞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對不起，因為我的原因害了你們，希望你們下輩子可以投胎到一個好人家，不要再被抓住了。”
【需要我為它們念往生咒麽】
遲聞：“麻煩你了。”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而與此同時，班級裏看著遲聞躲在花壇邊的背影，幾個脾氣沖的人都有些生氣了。
“到底是誰做出這種事？”
“那些小鳥們都好可憐嗚嗚嗚……”
“真是挨千刀的，遲聞什麽都沒有做，到底是誰在欺負他！”
“都查一下書包，看看是誰做的！”
遲聞聽著班級裏吵吵鬧鬧的，走進來之後便看到不知道為何，他們都在自發的把書包裏的東西掏出來放在桌子上。
一個平頭的小男孩看到遲聞進來，便說：“遲聞，你快來檢查一下全班同學的書包，看看到底是誰這麽做，真的太惡心了！！”
“就是，真當我們不是人麽！”
“遲聞別怕，我們都站在你這邊。”
遲聞輕笑的說：“把東西都收起來吧，這樣是查不到的。”
眾人皺眉：“那怎麽辦，你要這樣一直任由別人欺負你麽？”
遲聞說：“我手上已經有證據了，你們不要擔心。”
眾人雖然疑惑，但是看到遲聞都這麽說了，就沒有繼續下去。
短發的姑娘狐疑的說：“他發現了什麽嗎？”
那個馬尾辮女孩搖頭：“不要擔心，我們可什麽都沒有留下，他就是在裝逼。”
中午過後，就是數學競賽了。
每個年紀通過考試選拔出一名冠軍，然後只有這三名同學才可以獲得去市級省級聯賽的資格，遲聞雖然不太在意這些名次，但是如果能保送去一些重點大學他還是會努努力的。
一整個下午的時間，遲聞發揮的都不錯，按照自己之前做的整理，和池曉曉給他的筆記本，三角變形、柯西均值等著名不等式，求導和立體幾何的建系法，遲聞已經摸得很通透。
對於他來說，拿下第一名並不難。
周一的升旗儀式上，幾乎所有同學都顯得有些困倦，校長站在演講臺上說了幾句話，便把話筒給了別人。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遲聞。
短發的姑娘站在人群中看了他一眼，納悶的問身邊的人：“遲聞怎麽上臺演講了？”
“你不知道嗎，他數學競賽全校第一。”
“哦？不會是作弊吧。”
“他這副模樣可不像是能考出全校第一的樣子。”
正當她們幾個小聲說話的時候，站在演講臺上的遲聞收起了手中念了一半的稿子，看一眼自己班級的位置。
“剛剛我的耳朵告訴我，有人在偷偷說我壞話。”遲聞輕笑：“高一三班的岑雲、許荀，今天你們又在我的抽屜中放了什麽？死老鼠還是死蜈蚣？”
眾人：“……？”
遲聞淡淡的說：“也許有人會問，為什麽我這幾個月的變化會那麽大，從班級倒數第二走到了現在全校第一。其實也沒有什麽秘訣，腳踏實地的好好把功課做好，比岑雲往我頭上砸花盆會來的更快一點。”
那個短發的姑娘眼睛都紅了，吼道：“遲聞，誰用花盆砸過你，不要血口噴人！”
遲聞驚訝：“如果我現在還躺在醫院裏的話，也許會相信你的話。”
他從口袋中掏出了幾張票據，對許荀和岑雲說：“你們都是好孩子，知道買蜈蚣蠍子老鼠麻雀都要去正規的花鳥市場，讓我來看看你們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錢。”
遲聞甩了甩拿幾張迎風飄揚的票據：“153元，可是換不來我的命的，姑娘們。”
事實就擺在眼前，周一的這場升國旗儀式就好像是在公開處刑。
班級裏的同學全部都嘩然，紛紛把目光放在那兩個人身上，就連一直都沈默的池曉曉也回頭看了她們一眼。
岑雲皺著眉，大喊道：“你們看我做什麽！”
“惡心。”
也不知道，忽然就這麽輕飄飄的說了一句，頓時那邊就吵了起來。
遲聞看了看一眼自己班級的動靜，眼角餘光撇到教導主任和老師互相商量了什麽，一個走向了遲聞，一個走向了岑雲她們倆。
“同學，來辦公室一趟吧。”教導主任從遲聞手中拿過話筒，臉色不太好的看著他：“票據也給我一下。”
經過店鋪裏面的監控探頭捕捉的影像，證明的確就是這兩個姑娘去買的，也有票據在手裏，她們不想認都不成。
許荀和岑雲畢竟也是為了好友，被識破之後也認認真真的跟遲聞道了歉，遲聞看著她們兩個沒有繼續追究。
反正以後兩年，她們會一直背上‘曾經欺負過別人’的標簽“”。
“你們先出去吧。”班主任對她們倆說：“我還有事情要跟遲聞說。”
遲聞微微一楞，就看到班主任從一份文件袋裏，掏出了一份東西。
上面印著幾個刺眼的大字——《三年高考五年模擬》。
遲聞：……
他有不好的預感。
“遲聞，下學期你就是高二了。”老師點著那份三五，對遲聞說：“考不考慮進加強班？”
一個年紀三五百人，只有20人能進加強班，一個班裏能進兩個已經不容易了，班主任這是想把名額留給他麽？
“你現在的成績很好，在加強班裏你可以更專心的學習。”班主任繼續慫恿：“高二的時候會安排你參加省級的競賽，拿到名次之後保送名校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輕笑道：“期末考試好好加油，你沒問題的。”
遲聞看著這個原本一臉嚴肅的女人，忽然笑的那麽溫和，多多少少有些不太適應。
“對不起。”
遲聞開口道：“加強班我去不了。”
班主任疑惑：“為什麽？”
遲聞說：“加強班的學習和作業也會翻一倍以上吧？”
“這是當然的，基礎要打好。”
“可我沒有那麽多時間。”
“……”
“對不起，請把名額留給別人吧。”
當遲聞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一向沈默的諾斯忽然開口道：
【拒絕對你並沒有好處】
很明顯，想要未來走的好，學歷肯定少不了。
遲聞無奈的說：“我缺錢啊，諾斯你又不是不知道。”
上加強班無論是輔導資料還是作業量都會增加，對於遲聞來說，他現在更想快點成年，然後找到自己的小外甥，再去三流大學隨便混個文憑。
沒有什麽糟蹋不糟蹋的，他遲聞想要的就是這麽簡單。
回到位置上，遲聞拿出下節課要上的書本，發現裏面鼓鼓囊囊的。
打開一看，再也不是什麽死老鼠死麻雀，而是一小盒學校外面小超市賣的軟糖。
遲聞看了看周圍的人，又在抽屜裏摸到了巧克力、悠悠球、還有幾根嶄新的簽字筆。
【也許你是對的】
諾斯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話，遲聞卻聽懂了，輕笑著把那些東西都塞進了書包裏。
也許可以回家嘗一嘗。
之後的一個多星期裏，遲聞的朋友明顯多了起來，除了整天黏在他身邊的祁澤雨之外，還會有幾個孩子經常跑來約遲聞放學出去玩。
可是遲聞一概嚴肅、冷漠、堅定的拒絕了。
原因很簡單，他的電腦配件和吉他都已經到貨了。
【電腦網絡已連接，wifi已啟動，網速正常】
諾斯檢查著電腦，對遲聞報備一系列的數據。
遲聞盤著腿坐在地板上，滿意的點了點頭，看樣子小一萬塊錢的東西沒有白花！
【……數據更新完畢】
遲聞把盒子裏的吉他抱了出來，像模像樣的彈了兩下，聲音難聽的就好像是在咆哮。
‘吱——兒——啦——’
【你是我聽到的唯一一個把吉他彈成二胡的人】
遲聞：“……哪有那麽難聽，我覺得還挺滿意。”
說著，他又彈了一手。
‘吱——兒——啦——兒——啦——啦——啦——’
【……………請住手】
‘嘀——兒——噠——兒——啦——噠——噠——’
遲聞撥動著手指頭，正高興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眼前一黑！！！
【都說了請住手】
黑暗中，諾斯的聲音傳了出來。
遲聞急了：“有話好好說，你關什麽燈啊！！”
【……哎】
遲聞楞了楞，如果剛剛沒有聽錯，諾斯竟然在嘆氣？
自己彈得哪裏有那麽難聽！
正當遲聞打算生氣的時候，黑暗中忽然開始有了些亮光，隨後緩緩變成了白色的線條。
【這是我為你創造的臆想空間】
諾斯平靜的說。
遲聞想伸出手去摸過去，便聽到諾斯開口——
【請不要動】
【這個空間只是覆蓋掉你眼球神經，周圍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如果你現在再往前一步將會撲在茶幾上】
遲聞瞪大了眼睛：“天哪，諾斯你這麽厲害怎麽不早說，我以為你只會催我起床和當導航！”
【……我都說了，諾斯無所不能】
遲聞沒有計較，看著那些線條便說：“這些太難看了，能換一個麽？”
【你喜歡什麽】
“有沒有海灘？”
‘嘩啦啦——’
遲聞的耳中忽然傳來了一陣海浪拍打的聲音，放眼望去是一片晴空萬裏的沙灘。
這……是不是太牛逼了點？？
【為了防止你胡亂走動，請不要走出我為你規劃出的圓形區域】
遲聞低頭便看到自己的腳邊有一個大概一平米左右的圓形光圈，他伸出腳試一試，似乎觸碰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那是你的床板】
遲聞點頭輕笑：“這算不算AR？”
【如果你要這麽說，也可以】
遲聞看了看天色，問道：“換成別的地方也行嗎？”
【你喜歡什麽？】
“倫敦圖書館。”
‘沙沙——’
一陣書本翻動的聲音響了起來，遲聞回過頭便看到三三兩兩的人隨意的坐在書架旁，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書。
圓形弧狀的穹頂很高，還有那整整齊齊望不到邊界的書架。
遲聞轉身看了看他們，又說：“法國巴黎鐵塔。”
“凱旋門！”
“故宮博物院！”
“新西蘭！！！”
………
………
【請不要貪玩，現在已經是晚上12點了】
遲聞蹲在地上看著從自己面前游過去的小醜魚，對諾斯說：“別那麽小氣嘛，我真的是頭一次蹲在海裏看珊瑚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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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聞點頭：“我知道的。”
陸曦承看了一眼遲聞, 依依不舍的說：“那我先離開了。”
目送陸曦承下了樓，遲聞這才進了屋把門關上，又把鏈子掛上, 這才把書包扔在床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陸曦承其實並不如同你想的那麽兇神惡煞】
諾斯似乎還很在意陸曦承的樣子，遲聞聽它這話便無奈的說：“他其實有的時候也不兇的。”
望著幹凈的屋子, 遲聞笑到：“不管這個了, 開始寫作業吧！”
第二天遲聞是被電話吵醒的。
他在枕頭旁摸了摸手機, 然後把它拖進被窩裏接了電話。
“餵……”
電話那頭祁澤雨精神抖擻的說：“我在你家樓下了，你什麽時候下來？”
遲聞困倦的閉上眼睛哀嚎道：“我昨天晚上沒回家。”
“沒回家？那你去哪裏了？”
“去開房了……”
“……？？？”
祁澤雨臉色都變了：“你和誰一起開的房？不是說好要和我一起開的麽！”
他怒道：“是不是陸曦承，他昨天有沒有欺負你？你痛不痛, 那個禽獸！！！”
祁澤雨還想接著罵, 卻發現遲聞已經掛了他的電話，再打過去就沒人接了。
【你應該跟祁澤雨解釋一下】
諾斯看著一邊梳洗的遲聞一邊說。
遲聞不為所動，這人冷靜一下他再接吧。
等遲聞都忙完了，才拿起了手機，發現祁澤雨給他打了四十多個電話。
撥通過去, 對方很快就接通了。
遲聞笑到：“我在學校這邊的快捷酒店，你過來找我嗎？”
祁澤雨委屈的說：“你一個人麽？”
“不然呢？”
祁澤雨頓時來了精神：“那我給你買點早點帶過去吧，把地址給我。”
遲聞應了下來，給他發了定位, 就開始收拾自己亂糟糟的桌子。
不得不說，池曉曉給的筆記本真的挺有用，昨天一晚上看下來，遲聞整個思路都被打通了。
等了大概20分鐘，祁澤雨便帶著早餐敲響了門，遲聞開門讓他進來，然後倆人一起吃了包子和奶茶，反正這裏距離學校很近，也不怕遲到。
吃完了飯退了房，倆人就直接去了學校。
可上了樓之後，遲聞便覺得似乎哪裏不太對勁。
他停下了腳步。
周圍人的目光都若有似無的躲著遲聞，這種情況不註意很難被察覺到。
“怎麽了？”祁澤雨大神經，一點都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
遲聞：諾斯，今天學校有發生什麽事情麽？
【你是指哪方面】
遲聞：我覺得周圍人的眼神都不一樣。
【這個問題太籠統的，我並沒有辦法推測】
遲聞皺了皺眉，可當他走進教室的時候，發現教室裏大家看著遲聞的眼神都帶著些許的同情。
同情？？？
遲聞一開始還不明白他們這是什麽意思，走向自己的位置的時候，遲聞越發覺得他們的眼神奇怪。當兩個人站在座位前的時候，遲聞臉色瞬間都變了。
只看到他的課桌上用紅色的筆寫著亂七八糟的字樣，放眼望去，‘變態’‘雜種’之類的紅色字體特別的醒目。
遲聞臉都黑了，他瞄了一眼四周，低沈著嗓音問道：“是誰做的？”
很明顯，並沒有人願意回答他這個問題。
明明是相處了兩個月的同學，現如今一個個都躲著遲聞走，就連眼神的接觸都會慌忙的挪開。
“遲聞，你在這裏不要動，我去找老師。”祁澤雨臉色也很難看，雖然他們兩個是同桌，但是自己的桌子並沒有被人劃上這些東西，看樣子是有人專門在針對遲聞。
沒等遲聞回答，祁澤雨便出了門。
“哎呀，這是怎麽回事啊。”
站在教室一角的幾個女孩子偏頭看向遲聞，問道：“桌子被畫成這個樣子，遲聞你怎麽一點表情都沒有？”
另外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孩子無奈的說：“也不知道是誰那麽討厭你。”
“真是可憐的人呢。”
“聽說遲聞還被姑姑他們趕出來了，現在又遇到了這種事情，不會心理出什麽問題吧？”
那個女孩抱著胸，哀怨的看了遲聞一眼：“真可憐呢。”
真可憐呢。
這四個字就好像是一個按鈕一樣，點燃了遲聞心中的怒火，他面容鐵青的走了過去，站在那幾個女生面前，冷著臉看著她們：“是你們做的麽？為什麽要在我桌子上寫這種東西？”
那幾個女孩子並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池曉曉的親友，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孩子，還有一個短發的姑娘，都是遲聞眼熟的人。
馬尾辮的女孩子笑道：“遲聞你在說什麽啊，我們也是剛剛到教室，不信的話你問問大家。”
遲聞眉頭微皺：“你覺得我問了他們，他們會告訴我實話麽？”
“那誰知道呢。”女孩子偏頭笑道：“我看你還是趁老師來之前收拾一下東西吧，班級裏的洗滌液借你用，可得好好刷哦。”
說完這番話，幾個女孩子便攜手回了位置，誰也沒有看他一眼。
遲聞：“……”
如果不是因為她們只是一群小姑娘，遲聞真的想一拳頭就這樣砸過去！
遲聞活了那久大，什麽時候被人這樣欺負在頭上過？！
【請不要生氣，在校園裏面惹事對你並沒有任何好處】
諾斯語氣平靜的對遲聞說，還列舉了學校校規給遲聞看，讓他冷靜一下。
遲聞：……諾斯，打斷同班同學的腿會被判幾年？
【你還沒有成年，並不會蹲少管所太久，但是這對你以後並沒有任何好處】
諾斯從來不會給遲聞提議沖動行事的建議，可是遲聞也知道，它說的沒有錯。
老師很快就來了，看著遲聞的桌子也有些無奈，對遲聞說：“你先把抽屜裏的東西先拿出來吧，給你換個桌子。”
祁澤雨代替遲聞去拿書桌裏的課本時，卻硬生生的掏出了十幾個蜈蚣屍體。
頓時屋內的女孩子尖叫聲一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遲聞皺眉，別人叫就算了，祁澤雨你既然害怕的話就不要一直抓著自己的課本啊！
“把東西給我吧。”
遲聞看著被嚇得不輕的祁澤雨，對他說：“幫我拿掃把過來，我收拾一下這裏。”
“天哪，遲聞你都不怕這些東西麽？”
周圍有人驚訝的問道。
遲聞一邊處理著那些死蟲子，一邊說：“這些有什麽好怕的，都死了。”
“無論是死的活的，看著都好惡心啊。”
遲聞輕笑：“再惡心的事情都發生過，這些又怎麽樣？”
說完這番話，他偏頭看了看角落交頭接耳的那幾個女生，暗暗記在了心裏。
遲聞：諾斯，幫我留意一下她們幾個，別又耍什麽小心思。
【好的】
上課的時候倒是並沒有什麽絆子，那些女孩子膽子再大，也不可能會在老師眼皮子低下搗亂，算是給了遲聞放松的時間。
他低頭擺弄著手機，問諾斯：是池曉曉安排的麽？
【雖然她們經常一起結伴離開學校，但是池曉曉最近補習班有活動，並沒有和她們在一起】
遲聞：是麽。
【你想做什麽？】
遲聞：她們想讓我丟臉，我自然也要讓她們丟臉。
【雖然不清楚你要做什麽，但是諾斯永遠支持你】
下午放學的時候，祁澤雨整整一天臉色都很差，看著遲聞若有所思的樣子，眉頭都皺起來了。
遲聞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今天我就先回去了，等周末再給你補習。”
正當遲聞想走的時候，祁澤雨便抓住了他的手腕：“我送你回家吧。”
遲聞回頭看了看他，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今天還要去別的地方一趟。”
他約了房屋中介的人給他重新拿一把鑰匙過來，不然今天又得住酒店了。
“可是……”
“沒有關系，我先走了。”
並沒有讓祁澤雨跟著自己，遲聞率先走出了教室。
【她們沒有跟著你】
諾斯很平靜的開口。
遲聞冷笑：“估計又想方設法的整我吧，真不知道我到底哪裏得罪她們了。”
至於這麽欺負自己麽？
【也許她們是在為池曉曉抱不平】
遲聞生氣道：“數學競賽又不是我搶她的！”
【可是她們並不在乎這些】
正當遲聞和諾斯說話的時候，在教學樓前，遲聞看到了一個頗為眼熟的背影，西裝筆挺的那人站在樹蔭下，夕陽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了他的身上和肩頭，像極了一副畫。
陸曦承回過身來，看著穿著校服的遲聞，便走了過來。
“昨天晚上睡得還好嗎？”
陸曦承應該是剛下班過來，身上還穿著他經常穿的那一套西裝，或者說是那一種西裝。
遲聞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你怎麽來了？”
陸曦承揮了揮手中亮晶晶的鑰匙：“房屋中介說你不在家，讓我把鑰匙轉交給你。”
遲聞從陸曦承手中接過鑰匙，無奈的說：“謝謝你。”
這個房屋中介怎麽那麽不靠譜，他們和快遞是同一家公司的麽，為什麽都會把東西送到陸曦承的手裏？
陸曦承看著低頭的遲聞，忍不住問道：“你今天晚上有空麽。”
遲聞納悶，為什麽要問他有沒有空，還說的那麽暧昧？
難不成真的想撩他？
不是吧，以前放在你面前的時候你不聞不問，現在他都死了一次了，這人反而陰魂不散的跟著遲聞，到底在想什麽？
遲聞皺著眉頭後退了兩步，拒絕道：“我今天晚上還要覆習，沒有空。”
陸曦承並不意外，面前的這孩子拒絕他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了，他早就習慣了。
也許桐興安說得對，自己不應該把感情放在另一個人身上。
可是面前的這個孩子，真的越來越像他了……
像極了那個，自己喜歡的人。
正當陸曦承再打算說什麽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瞥到了遲聞背後的教學樓上，有什麽黑色的影子瞬間墜落！
【有危險！】
遲聞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諾斯在說什麽，他下意識的回頭看去。
就在一瞬間，遲聞只感覺到有人拽著他的手腕，拉進了一個人的懷中，而就在下一秒，一個藝術盆栽直接砸了下來！
‘啪——’
陸曦承舉起手臂，擋住了那墜落的花盆，黑色的土壤灑落在兩個人的身邊，鮮紅的血液從陸曦承的黑色西裝袖口處流出，滴落在遲聞的臉上。
“陸……曦承？”
遲聞楞楞的看著陸曦承，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這突如其來的意外。
陸曦承把遲聞抱在懷裏，緩緩地放下手臂。
“很危險。”陸曦承面容平靜的看著懷裏的人：“你沒有事吧？”
遲聞點了點頭，陸曦承才松開環著他腰上的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
“你受傷了。”遲聞皺著眉，擡頭看了看人頭攢動的教學樓，只看到無數人都低下頭往下面看，卻沒有遲聞要找的那幾個人。遲聞轉頭抿緊了嘴唇，對陸曦承說：“我陪你去醫院吧。”
陸曦承看了遲聞緊皺的眉頭，輕笑道：“你很擔心我麽？”
遲聞：“……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想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陸曦承偏頭看著他：“剛剛你怎麽一點也不害怕？”
如果那個花盆砸的不是他的手臂，就會直接砸到遲聞的腦袋上。
遲聞面容平靜的看著他：“並沒有什麽好害怕的。”
他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再可怕的東西，他都無所謂。
遲聞在教學樓前差點被花盆砸到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學校，因為那個盆景原本是放在走廊內測的櫃子上，就是害怕它忽然掉落砸到了人。
很明顯，是有人故意把花盆扔下來的。
遲聞掛斷了班主任的電話，表示自己沒有事情後讓她不要過來，事情留著明天解決。
至於怎麽解決，遲聞已經有想法了。
走回了急診室，陸曦承的手臂已經包紮好了，護士小姐姐正在收拾東西，看到遲聞進來便說：“小弟弟，你哥哥的傷口7天不能沾水哦。”
遲聞：“……”
陸曦承：“好。”
放下了挽起的袖口，陸曦承隨手準備穿上自己的外套，卻發覺一只手似乎很難把衣服穿上。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遲聞，說到：“能搭把手麽，弟弟？”
遲聞不知道現在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為什麽陸曦承調戲他調戲得如此自然！！！
因為右手不能動作幅度太大，遲聞拿著外套試著給陸曦承穿了一下衣服，最終在這人皺了好幾次眉頭後放棄了。
“披著吧，反正到家了也得換。”
遲聞提議。
陸曦承沒有辦法，手實在是太疼了。花盆砸落的碎片劃破了他小臂，傷口雖然不是很深但是特別長，醫生給縫了7針才算好。
如果在以往，陸曦承頂多會把人推開，不至於護著那人到自己受傷的地步。
可是當一切理智都拋棄的時候，陸曦承卻不後悔這樣做。
車是沒有辦法開了，陸曦承給助理打個電話讓他們過來把自己停在三十一中門口的車開走，然後就和遲聞打車回去。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陸曦承用那沒有受傷的手撐著頭，看著車外轉瞬即逝的燈火，眼角的餘光則撇到有些坐立不安挪動屁股趴在車門上假裝看風景的遲聞。
陸曦承忍不住翹起嘴角，什麽都不說。
這孩子，到底為什麽這麽怕自己？
遲聞有些難受，他和陸曦承單獨在一起的時候總會渾身不適。
【現在是北京時間10點37分，需要我幫你推薦小區周圍還沒有關門的外賣店麽】
遲聞搖頭。
【就算你不吃，陸曦承也沒有吃飯，他救了你一命，不請他吃頓飯嗎？】
遲聞：……諾斯，你是不是陸曦承派來安插在我腦海裏的臥底？
【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遲聞：那你怎麽總是在幫他說話？
【我只是在尋找一個合理的交流方式，畢竟你現在很焦躁，充分攝取食物會讓你安定下來，我推薦小區門口500米的炸雞店，美團好評999+，值得期待】
遲聞納悶，這家夥說話越來越像打廣告的了是怎麽回事？
而且遲聞對於炸雞無所謂，可是陸曦承在他印象裏並不喜歡吃這種路邊攤一類的快餐食物。
或者說，沒有什麽是陸曦承喜歡吃的。
遲聞深思了一下，覺得諾斯說的有點道理，這個點了還不請人吃頓飯的確過不去。
他轉頭看著平靜的陸曦承，開口問道：“你餓不餓？”
陸曦承維持動作看了他一眼，點頭：“有那麽一點。”
遲聞松了口氣：“你想吃什麽，趁還沒有到家我先訂一份外賣。”
陸曦承偏過頭：“都可以。”
“那我看一看……”
遲聞打開手機上的app，搜索家附近這個點還開門營業的飯店，看了幾家之後發現似乎並沒有陸曦承能吃的東西。
倒是那個諾斯推薦的炸雞店，看起來格外的可口。
遲聞：“……”
諾斯以後不當系統了，可以去試著當一下推銷員。
他拿著手機湊了過來，問陸曦承：“炸雞吃不吃，他們家還有漢堡和披薩。”
陸曦承看了一眼手機，淡淡的說：“可以。”
遲聞笑道：“那給你點一份黑椒牛柳的披薩吧，你應該會喜歡。”
原本以為陸曦承不會拒絕，可是遲聞卻看到陸曦承伸出了手指，在那個‘抹茶蜂蜜炸雞’下面，點了個‘+’。
遲聞：？？？
看看他發現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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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藏的挺深啊，上輩子和你一起吃過那麽多飯菜，頭回知道你吃抹茶口味的。
遲聞猶如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抱著手機給自己訂了餐，還順手把店裏所有抹茶口味的甜點都點了一遍。
【賬戶餘額還剩下49071元】
諾斯計算器溫馨提示。
遲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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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炸雞店門口下了車，自提了一大袋子炸雞，倆人便回了家。
遲聞先進了自己的屋子，把東西都放好之後，看到陸曦承站在門口沒有動。
“怎麽不進來？”遲聞納悶，之前不是都硬闖的麽？這一回怎麽這麽拘謹？
陸曦承淡淡的說：“麻煩幫我把拖鞋拿出來，手不方便。”
遲聞：……行，救我命的是大爺，今天你讓我幹什麽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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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曦承坐在椅子上，看著遲聞低頭吃著他的那一份。開口說到：“今天的事情，需要我幫你調查一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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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曦承說：“你在學校被欺負了吧，之前不也有人汙蔑你偷試卷麽。”
遲聞：“……陸總，你在調查我麽？”
陸曦承：“我只是偶然聽聞的。”
遲聞才不信，他繼續低著頭說：“不用了，我沒有被欺負，現在過得也挺好。”
看著遲聞低頭吃東西的模樣，陸曦承沒有說什麽，而是把自己那份中的一個蜂蜜雞腿放在了遲聞的盤子裏。
遲聞：“嗯？給我做什麽？”
陸曦承淡淡的說：“沒什麽。”
他低下頭拿起那塊綠森森的抹茶味雞腿，咬了一口。
陸曦承：“……”
和那年遲聞給他做的炸雞腿，味道截然不同。
這家店做的，真難吃。
周五是全校數學競賽，也是遲聞他們這學期最後一場比賽了，在過不到一個月他們就要放暑假了，然後就是高二。
遲聞今天來到學校的時候沒有任何表情，就好像昨天被差點砸中的人不是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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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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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老鼠血肉模糊，頭都爛了，血沾了遲聞整個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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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雖然疑惑，但是看到遲聞都這麽說了，就沒有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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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年紀通過考試選拔出一名冠軍，然後只有這三名同學才可以獲得去市級省級聯賽的資格，遲聞雖然不太在意這些名次，但是如果能保送去一些重點大學他還是會努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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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遲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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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會是作弊吧。”
“他這副模樣可不像是能考出全校第一的樣子。”
正當她們幾個小聲說話的時候，站在演講臺上的遲聞收起了手中念了一半的稿子，看一眼自己班級的位置。
“剛剛我的耳朵告訴我，有人在偷偷說我壞話。”遲聞輕笑：“高一三班的岑雲、許荀，今天你們又在我的抽屜中放了什麽？死老鼠還是死蜈蚣？”
眾人：“……？”
遲聞淡淡的說：“也許有人會問，為什麽我這幾個月的變化會那麽大，從班級倒數第二走到了現在全校第一。其實也沒有什麽秘訣，腳踏實地的好好把功課做好，比岑雲往我頭上砸花盆會來的更快一點。”
那個短發的姑娘眼睛都紅了，吼道：“遲聞，誰用花盆砸過你，不要血口噴人！”
遲聞驚訝：“如果我現在還躺在醫院裏的話，也許會相信你的話。”
他從口袋中掏出了幾張票據，對許荀和岑雲說：“你們都是好孩子，知道買蜈蚣蠍子老鼠麻雀都要去正規的花鳥市場，讓我來看看你們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錢。”
遲聞甩了甩拿幾張迎風飄揚的票據：“153元，可是換不來我的命的，姑娘們。”
事實就擺在眼前，周一的這場升國旗儀式就好像是在公開處刑。
班級裏的同學全部都嘩然，紛紛把目光放在那兩個人身上，就連一直都沈默的池曉曉也回頭看了她們一眼。
岑雲皺著眉，大喊道：“你們看我做什麽！”
“惡心。”
也不知道，忽然就這麽輕飄飄的說了一句，頓時那邊就吵了起來。
遲聞看了看一眼自己班級的動靜，眼角餘光撇到教導主任和老師互相商量了什麽，一個走向了遲聞，一個走向了岑雲她們倆。
“同學，來辦公室一趟吧。”教導主任從遲聞手中拿過話筒，臉色不太好的看著他：“票據也給我一下。”
經過店鋪裏面的監控探頭捕捉的影像，證明的確就是這兩個姑娘去買的，也有票據在手裏，她們不想認都不成。
許荀和岑雲畢竟也是為了好友，被識破之後也認認真真的跟遲聞道了歉，遲聞看著她們兩個沒有繼續追究。
反正以後兩年，她們會一直背上‘曾經欺負過別人’的標簽“”。
“你們先出去吧。”班主任對她們倆說：“我還有事情要跟遲聞說。”
遲聞微微一楞，就看到班主任從一份文件袋裏，掏出了一份東西。
上面印著幾個刺眼的大字——《三年高考五年模擬》。
遲聞：……
他有不好的預感。
“遲聞，下學期你就是高二了。”老師點著那份三五，對遲聞說：“考不考慮進加強班？”
一個年紀三五百人，只有20人能進加強班，一個班裏能進兩個已經不容易了，班主任這是想把名額留給他麽？
“你現在的成績很好，在加強班裏你可以更專心的學習。”班主任繼續慫恿：“高二的時候會安排你參加省級的競賽，拿到名次之後保送名校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輕笑道：“期末考試好好加油，你沒問題的。”
遲聞看著這個原本一臉嚴肅的女人，忽然笑的那麽溫和，多多少少有些不太適應。
“對不起。”
遲聞開口道：“加強班我去不了。”
班主任疑惑：“為什麽？”
遲聞說：“加強班的學習和作業也會翻一倍以上吧？”
“這是當然的，基礎要打好。”
“可我沒有那麽多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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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遲聞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一向沈默的諾斯忽然開口道：
【拒絕對你並沒有好處】
很明顯，想要未來走的好，學歷肯定少不了。
遲聞無奈的說：“我缺錢啊，諾斯你又不是不知道。”
上加強班無論是輔導資料還是作業量都會增加，對於遲聞來說，他現在更想快點成年，然後找到自己的小外甥，再去三流大學隨便混個文憑。
沒有什麽糟蹋不糟蹋的，他遲聞想要的就是這麽簡單。
回到位置上，遲聞拿出下節課要上的書本，發現裏面鼓鼓囊囊的。
打開一看，再也不是什麽死老鼠死麻雀，而是一小盒學校外面小超市賣的軟糖。
遲聞看了看周圍的人，又在抽屜裏摸到了巧克力、悠悠球、還有幾根嶄新的簽字筆。
【也許你是對的】
諾斯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話，遲聞卻聽懂了，輕笑著把那些東西都塞進了書包裏。
也許可以回家嘗一嘗。
之後的一個多星期裏，遲聞的朋友明顯多了起來，除了整天黏在他身邊的祁澤雨之外，還會有幾個孩子經常跑來約遲聞放學出去玩。
可是遲聞一概嚴肅、冷漠、堅定的拒絕了。
原因很簡單，他的電腦配件和吉他都已經到貨了。
【電腦網絡已連接，wifi已啟動，網速正常】
諾斯檢查著電腦，對遲聞報備一系列的數據。
遲聞盤著腿坐在地板上，滿意的點了點頭，看樣子小一萬塊錢的東西沒有白花！
【……數據更新完畢】
遲聞把盒子裏的吉他抱了出來，像模像樣的彈了兩下，聲音難聽的就好像是在咆哮。
‘吱——兒——啦——’
【你是我聽到的唯一一個把吉他彈成二胡的人】
遲聞：“……哪有那麽難聽，我覺得還挺滿意。”
說著，他又彈了一手。
‘吱——兒——啦——兒——啦——啦——啦——’
【……………請住手】
‘嘀——兒——噠——兒——啦——噠——噠——’
遲聞撥動著手指頭，正高興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眼前一黑！！！
【都說了請住手】
黑暗中，諾斯的聲音傳了出來。
遲聞急了：“有話好好說，你關什麽燈啊！！”
【……哎】
遲聞楞了楞，如果剛剛沒有聽錯，諾斯竟然在嘆氣？
自己彈得哪裏有那麽難聽！
正當遲聞打算生氣的時候，黑暗中忽然開始有了些亮光，隨後緩緩變成了白色的線條。
【這是我為你創造的臆想空間】
諾斯平靜的說。
遲聞想伸出手去摸過去，便聽到諾斯開口——
【請不要動】
【這個空間只是覆蓋掉你眼球神經，周圍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如果你現在再往前一步將會撲在茶幾上】
遲聞瞪大了眼睛：“天哪，諾斯你這麽厲害怎麽不早說，我以為你只會催我起床和當導航！”
【……我都說了，諾斯無所不能】
遲聞沒有計較，看著那些線條便說：“這些太難看了，能換一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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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聞低頭便看到自己的腳邊有一個大概一平米左右的圓形光圈，他伸出腳試一試，似乎觸碰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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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要這麽說，也可以】
遲聞看了看天色，問道：“換成別的地方也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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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請不要貪玩，現在已經是晚上12點了】
遲聞蹲在地上看著從自己面前游過去的小醜魚，對諾斯說：“別那麽小氣嘛，我真的是頭一次蹲在海裏看珊瑚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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